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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哀】他们从零开始的爱

 

*（伪）破镜重圆

 

*我就是想写甜甜的高中生谈恋爱

 

*私设和ooc在我

 

*全文约1w字，感谢阅读

 

 

——*——

——*——

 

“在学校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哦小柯南！”

 

工藤有希子正厅探出头来，欢快的声音打破了柯南心中寥寥无几的平静：“不要加‘小’了好吗？我已经是个高中生了妈！”

 

他加快了穿鞋的速度，长手一捞带上背包：“我去上学了！”

 

那边立刻回应他：“路上小心小柯南！”

 

外面的世界已经渗满了冷气，站在自家门口的柯南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学校在一个方向，他却向另一个方向驻目了好一会才走开。隔壁冷清的宅子倒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动静。

 

 

“柯南你听说了吗！今天我们班要有新同学转来了！据说是个超级大美女！”

 

课间柯南的桌子总是很满，不仅同班的光彦，隔壁班的步美和元太也会凑过来。四人的友谊从小学开始维系至今，已经和千锤百炼的钢铁般坚不可摧，是总所周知的青梅竹马。

 

“真的吗？”元太斜眼看向光彦，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大家是这样说的！”光彦显然对元太无端的质疑不太满意，但这也不是值得深究的事情，毕竟一会大家就能见到了。他脸红着瞄了一下步美，声音小小的，“但肯定没有步美可爱啦！”

 

“柯、柯南同学！！”

 

四人被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到一个满脸通红的女生正紧紧攥着一封显然是情书的信。柯南想了想，记起来她好像是高一年级的学姐，之前在部活的时候有过几次交集。

 

班上的同学已经完全读懂了气氛，此起彼伏的哄闹声开始响起，都是见怪不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毕竟柯南被表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自从那名如天之骄子般的天才少年升上帝丹高中后，他的传奇神话也从初中流传进了高中。从高智商的头脑到俊朗的外表，再到他在球场上驰骋的身姿，合起来简直是黄金单身汉的典型代表，不知道折服多少怀春少女的心，引来一波又一波的表白浪潮。

 

当然这次他也是礼貌地拒绝了，收下信封后认真地感谢了女生的心意。女生了然地点点头，至少维持镇定离开了。

 

“柯南现在收情书都习以为常了，真怀念你以前愣一下的表情。”光彦不无抱怨地吐槽一声。

 

柯南好笑地用手肘推了一下他，恰巧上课铃声响起，隔壁班的元太和步美已经一溜烟地窜回去了，对光彦催促道，“快回座位上课！”

 

刚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光彦就在柯南脸上看到了他无比怀念的、久违的震惊表情，“怎么了怎么了？”

 

回过头发现讲台上老师和新同学已经站好，这下他也换上了同样的震惊脸，如传言一般的超级大美女冷冷地打量着前方，在和自己对视的时候面色终于有点缓和，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甚至带了点笑。但在看到自己身后那人时又恢复了原样，眼神变得深沉下去。

 

“好了安静，”班主任敲了敲戒尺，但他本人显然也对这名新生十分满意，不无欣赏地介绍道，“这是大家的新同学灰原哀，是位已经在核心期刊刊登过数篇论文的优秀学生。之前在英国留学，最近刚刚回国，希望各位同学能多多照顾。”

 

灰原哀接过老师递来的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转过身后向前倾了一下问了声好。大家显然对这个与众不同的转学生充满了兴趣，由她好看的脸到她高挑的身材到她冷淡的气息。不少男生已经开始对自己身边的座位蠢蠢欲动，不停相互比着眼色。

 

全班同学屏息听着老师的安排，对位置灰原哀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不太想离那个人太近。老师扫视全班一周，大手一挥作出决定，“江户川同学左边有一个空位，灰原同学你就先坐那里吧。”

 

灰原：“......”

 

在一片寂静中，大家清晰地听见那个新来的，好看的，几乎没什么表情的女生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

 

柯南：“......”

 

灰原哀不情不愿地坐到位置上开始捡书，旁边的柯南已经从失态的呆滞中回过神来，小小声地凑过头愤愤道，“坐我旁边你有什么不满？”

 

“没什么。”顶着一张明显有什么的脸，灰原哀面不改色地撒谎，敷衍地接话，“好久不见。”

 

柯南一怔，扯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是啊，好久不见。”

 

久到叶子绿了黄了好几回，步美看到尸体也不会尖叫，光彦不会对谁都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了，元太终于学会了一点什么叫懂事体贴，阿笠博士即便没有人提醒也开始控制饮食，比护先生的第一恋人不再是足球，洋子小姐也在前两年嫁作人妻。

 

从你不告而别之后。柯南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灰原，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资料吧，麻烦你了！”

 

柯南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好一会才回过头，然后就对上了正一脸不知所措的阿笠博士。

 

“柯南，小哀她已经走了。”阿笠博士难为情地抓了下头，还是伸出手准备接过柯南手中的几页纸，“我可以试着帮你找一下但是——”

 

“啊啊我忘了。”有点尴尬地收回手，柯南在博士下定决心之前跳下椅子，“我自己来就行了，谢啦博士。”

 

阿笠博士忧心忡忡地看着快速离开的柯南，少年慌乱的身影透露出了他的不知所措。小哀已经离开日本一段时间了啊。看着窗外有点刺眼的日光，他突然开始有点伤春悲秋。

 

新一好不容易接受从此以江户川柯南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这本应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大家终于沿着新的人生轨道开始一同向前推进。小哀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选择出国留学，抛弃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所渴望拥有的一切，友谊、亲情，又孤零零地一个人走了。

 

步美在机场大哭了一场，少年侦探团的小伙伴们陪灰原哀在安检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场年度离别大戏。灰原哀极温柔地安抚了每一个人，直到步美终于收起眼泪握着自己的手细细叮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以致于她险些错过登机时间。

 

“柯南这家伙，居然没有来送机，真是太没义气了！”望着灰原哀小小的身影吞没在人潮中，步美替小哀打抱不平道。

 

但事实是柯南也很闷闷不乐，在他和毛利一家去静冈泡完温泉回来后他才得知灰原已经去英国留学了。更有甚者连自己的母亲都去送了机，自己居然毫不知情。在灰原哀离开后睡不着的第五个晚上柯南终于下定决心拿出手机问候一下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不管怎么说一个人在国外都很辛苦吧。柯南说服自己的面子。

 

石沉大海。

 

 

 *

“所以，怎么突然回来了，在这个时候？”

 

午休经历了来自步美他们的暴风问候后，灰原哀好说好歹安抚了几人明显过激的情绪，在约定一起放学后回家的几人心满意足地去位置休息了，剩下两人干坐在相邻的座位上。

 

灰原一只手撑着侧颊，一只手把笔转得飞快：“博士的身体不太好，回来帮他调养一下。”

 

“唔。”柯南接受了这个说法，最近阿笠博士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到了需要人照顾的年纪。“你呢，这几年怎么样？”

 

“我很好——”灰原哀突然拉长了尾调，手上的笔也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直直盯着柯南的眼睛，“毕竟课业对我们来说没有压力，可以做点别感兴趣的研究。”

 

“哦，我。”上下打量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的柯南几眼，灰原哀决定改口。

 

柯南无言以对地呵呵了两声，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爱啊。

 

灰原哀显然还没有满足，她一边撕开面包的包装纸一边继续吐槽，像是在报复柯南没话找话的问候似的：“虽然好像没有某位课间刚刚收到表白的大侦探那么受欢迎就是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开始有点冒虚汗的大侦探决定在这个女人继续说下去之前想个办法堵住她的嘴。柯南侧过身从挂在旁边的背包里掏出便当上贡一般递到女生的桌子上，顺便从她手中拿过那个还没动过的面包。他可不想饿肚子。

 

结果如他所愿，女生乖乖地沉默了，盯着便当不知道在发什么呆。早知道还不如由得刚刚那几人吵去，柯南低下头假装看起了下午的课本来。明明当初不告而别的是你吧？大侦探一边愤愤想着一边把书翻得哗哗响，泄愤地咬了一大口面包。

 

“江户川同学。”

 

女生清冷的声线响起，柯南下意识地一震，以为自己吐槽的心声不小心被听去，一阵心虚：“嗯？怎么了？”

 

“书，”灰原哀的手指跨过桌子间的空距反过来在他的课本边扣了扣，“反了。”

 

柯南才发现自己摊在桌面的书居然是倒着的，亏他还装模做样地看了那么久，实在有点丢人。“啪”地把书合上，慌乱的人终于决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走之前不忘嘴硬：“快吃饭！”

 

背过身去的时候他终于听见了久违的，女生轻声的笑。

 

 

最后是阿笠博士来学校接的小哀，前一日的飞机到得比较晚，不想打扰阿笠博士休息的灰原哀在酒店暂住了一晚，现在要去把行李搬回博士家。光彦几人在一番挣扎后发现现在几人的体型无论如何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挤上一部车后终于放弃，先到阿笠博士家准备晚饭去了。

 

现在正是开始落雪的时候，前两天只觉得天冷，今天去机场的路上才看到天上飘飘洒洒落下的一片白色，软软地盖在地上。灰原哀盯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向后倒去，不知不觉连眼角都变得温和起来。

 

“怎么样，还是故乡的雪最好看吧？”

 

得意洋洋的声音打破了这好不容易的氛围，灰原哀忍了一下，还是没控制住眼睛向上翻了一翻：“博士，这家伙为什么也要跟来。”

 

“我可是去帮你搬行李。”越过对方的主语，柯南仿佛没有听到她语气中的不耐，从后座凑过头来代为回答，脸上还挂着个欠揍的大大笑容。

 

“所以我说过了吧，”灰原哀反手扣了那张烦人脸的额头一掌，那人嗷呜一声终于安分坐回后座，“不需要！”

 

“嘛嘛小哀，”阿笠博士忙出来和稀泥，“新一他也是好心。”

 

这个尘封的称呼像一句极恶的魔咒，嘻嘻哈哈的调笑戛然而止，空气几乎实质化般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呼吸。死一般的寂静中只剩下车载暖气呼呼地试图改善点什么，灰原哀呆呆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反而感觉到有点冷，下意识把手搭在窗户缝上。

 

没有漏风。

 

开出去一段路后灰原哀小心地快速向后瞄了一眼。后面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一脸轻松地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的耳机，晃晃悠悠地盯着窗外。

 

一切看上去稀疏平常。两个人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春天，所有和谐的伪装都被撕破，剩下无声的责怪和不知所措，只维护住了场面上的好看。

 

 

“喂灰原，别开玩笑了...”

 

对面人的面色僵硬得可怕，灰原哀突然觉得有丝丝凉意从身后蔓延开来。她斜眼向后瞄了一眼，大概是阿笠博士又忘记把小窗关上了吧。

 

“喂灰原！！”

 

那个人突然提声的大喊终于唤回了思绪飘忽不定着人的神智，灰原哀像是才发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一般，目光慢吞吞地挪回到身前那个和自己身高相仿的少年身上。凝视了那张熟悉的脸好一会，就当工藤以为这不过是灰原的玩笑的时候，她却又突然开口了。

 

“我没有开玩笑。没有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必要。”沉稳的，平和地发声，灰原哀甚至意义不明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让工藤极度不适地微笑，“之前解药的成分你已经产生了抗体，我也找不到新的有效成分。APTX4869的解药，我做不出来了。”

 

工藤新一终于被最后一句话击垮，脸刷地变得惨白。他张口闭口好几次，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

 

相比之下，灰原哀则像是对这样的反应完全料中的样子，看上去相当镇静自如，不紧不慢地把准备好的台词继续读完，“你最好把这件事情好好和毛利兰谈一下，接下来的路，之类的。”

 

但听者显然已经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灰原哀知道接下来该给这个人思考的时间和冷静的空间。她抬起手想给从刚才开始看上去处于临界点的人一点安慰，在半空中又落下，还是选择什么都不做地走出了房间，顺手贴心地把门带上。

 

门合上的“咔嗒”一声在几乎凝固的空气中格外清亮，下一秒灰原哀跌坐在地上，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眼泪便迫不及待地夺眶而出。

 

如果是那个她的话，一定会勇敢地、不顾一切地把支离破碎的少年抱在怀里吧。

 

灰原哀一边想着，不自觉地将头低得更深。

 

“对不起，工藤。”

 

 *

从案件到考试，从未被难住的江户川柯南陷入了人生的难题。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絮絮叨叨着些什么，吐出来的话语都被柯南的大脑尽数避过。他半撑着额头，尽量不明显地偷偷起打量旁边的女生。茶发的邻座明显也没有在接受老师辛勤的教导，桌子上连课本都没有摆，正对着草稿纸认真演算着些什么看不懂的东西。

 

她的头发比小学的时候略长了一点，甚至比雪莉照片上的那样更长一些，放下来的时候堪堪搭在肩膀上面，有时学习的时候会把头发扎起来，露出整张白皙的脸颊。真是超级大——

 

“美女好看吗，江户川同学？”老师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他身边，饶是直如柯南脸皮也浮现出一层淡红。

 

班上传来低低的笑声，灰原哀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似乎很不解为什么这个还在和自己闹脾气的人要偷偷看自己。

 

“还有你，灰原同学。”老师转个身一视同仁地关照道，“虽然不想否认你的努力和用功，但这是英语课。”

 

“你们两个给我站走廊去好好反省！”

 

还在上课时间，走廊空旷得理所当然。两人各自找了一个从窗户里相对看不见的位置站定，灰原哀率先开口：“你看我干什么？因为你害我也罚站了。”

 

其实灰原哀对罚站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如果不是老师不允许她甚至可以拿着草稿本出来继续目无旁人地演算。但如果要和柯南一起罚站问题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尤其是在这种她懊恼地发现自己好像还喜欢这个不开窍的少年，而对方明显还在和自己置气的情况下。

 

柯南则对罚站感到了一定程度的不适，即使明知道没有人看着自己也浑身不自在地换了好几个站姿。他仗着自己现在比灰原哀已经高上了半个头居高临下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从昨晚开始就很奇怪，完全不说话。”

 

“哈？？”灰原哀感到非常不可理喻，“先不高兴的人明明是你好吗？”

 

“我怎么不高兴了？”

 

“...”灰原哀不愿意提起博士昨晚失口说出的那个词，也不愿意认怂，只好凶狠地用目光回击。

 

柯南见势乘胜追击，继续道出了一直以来的各种不满：“当初不告而别的也是你。”

 

“后来不回消息的人还是你。”

 

听到这句灰原哀露出了有点错愕的神情：“你还给我发消息了吗？”

 

果然没有收到吗，柯南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错失了继续追击的最好时机。

 

一时的惊讶过后，灰原哀在对方短暂的沉默中重新找回了主场：“那还不是因为你！”

 

话题回到了原点，两个人同时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像小学生一样开始互相干瞪，玩起了“谁先眨眼谁就输了”的游戏。

 

 

“红桃A！”步美重重地把最后一张牌拍在桌面，兴奋地叫道，“我的牌打完啦！”

 

灰原哀已经迅速领悟了这种最近在日本高中生中很是流行的打法，很快把手上的牌走完，剩下柯南面带苦涩地抓着一手烂牌。倒不是他打得不好，而是这种玩法很吃运气，如果牌很差几乎就没有翻盘地机会了。

 

认命地起身，柯南抓起钱包一边点钱一边问道：“你们要吃什么？”

 

“步美要草莓派！”

 

“网路上说这家的鲭鱼定食是招牌，我就要这个啦！麻烦你了柯南。”

 

“鳗鱼饭！！”

 

半响听不到最后一个点单，柯南停下手中的活动，投去疑问的眼光。那人好像就等着这一刻般，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一字一顿看着他道：“最，贵，的，谢，谢。”

 

这个女人——。柯南觉得自己的血压突然有点高。

 

自从罚站那天两人虽不能说亲密无间，但好歹把话说开了，之后至少没有刻意回避，对基本的对话已经习以为常。柯南甚至（单方面认为）不计前嫌地继续和她分享自己破解过的有意思的案件，虽然很嫌弃，但对于他的求助灰原也会满脸不耐地答应下来。他们继续在各路新事件中展现出极高的配合度，一同侦破了好几个案子，倒有些从前的味道了。

 

虽然旁人可能会觉得灰原哀不过是他们的童年玩伴，但步美坚持将缺席了他们一段时光的灰原哀称作他们的青梅竹马。

 

“因为感情和默契从来没变过！！”

 

步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坚定得仿佛有信仰，这一观点得到了光彦和元太的强烈点头认同。

 

柯南点完单摸着干瘪的钱包欲哭无泪地回到卡座，终于有点明白了当年阿笠博士的感受。几个等着吃白饭的正欢快地聊着帝丹高中最近的八卦。

 

“对了，这段时间还很流行柯南和小哀的绯闻呢！”柯南终于回来，步美按耐不住地把今天压箱底的大八卦拿了出来。

 

“诶？？？”当事人诧异地对视一眼，对这个八卦作出了坚决的否定。

 

“这个的话我也有听到过很多！”光彦从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补充道，“柯南给灰原带便当啦，柯南的包是灰原帮他带回家的啦，柯南上课偷看灰原还要被抓到啦，两人在走廊被罚站时一直在眉目传情啦...”

 

“停一停停一停。”在传言变得诡异之前灰原哀出声制止了把八卦记在笔记本上的勤奋少年，

“前面的都是同学行为好吗？眉目传情的话绝对就是鬼扯了。”

 

“这不是挺好的嘛，”神经大条的元太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自说自话道，“两人很配不是，从小学开始你们俩就老凑在一起讲别人听不懂的小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本就有些私心的灰原居然发现自己有被说动。好在服务员刚好端着盘子走来，大家的八卦闲聊告一段落，开始各自品尝起美食来。

 

步美低头把草莓派精致地切成八块，看着果酱滑下松软的蛋饼，突然开口。

 

“但是我觉得，小哀回来后，柯南才变回了柯南呢。”

 

* 

众所周知，帝丹高中的侦探部部长江户川柯南可是货真价实的侦探，其他几个部员也是和他一起早年成名的少年侦探团团员。他们日常的部活除了会收到寻找猫猫狗狗的委托，还会接待带着十分正经需求认真上门来的求助者。

 

比如1年C班的田中同学。

 

他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谨慎地敲了两下侦探部活动室的门。很快里面传来应声，迎接他的是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好同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田中立刻认出眼前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江户川同学，内心一阵澎湃。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想请您帮我调查一个案件！”

 

“好呀。”那人端视了自己几秒，田中不知道这几秒里他看出了多少东西。最后江户川侧个身子让田中进去；“坐着说吧。”

 

田中畏畏缩缩地走进传说中的侦探社，在江户川同学去给他倒水之际，开始四下打量起来。

 

活动室里面陈列的物品整整齐齐，看得出来是精心打理过的。他们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个巨大的书柜，上面摆满了各个系列的侦探小说——福尔摩斯独占三排就是了。

 

那个书柜太过抢眼，田中过了一会才发现桌子的尾端还坐了一名安静的女生，从自己进门到现在居然没有搭过一句话，一直认真地读着手中的书。大概是侦探社的成员吧，他这样想着，在桌子的另一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柯南一只手给他端了一杯水，另一只手拿着一个保暖瓶放在那个女生面前的桌子上。田中不好意思地想要站起来道谢被柯南挥挥手制止了，那个女生则大大方方地接过，心安理得地喝了起来。

 

照理来说江户川同学应该坐在自己的正对面比较好聆听自己的诉求，但田中眼睁睁地看着他拉开女生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着女生漂亮的侧脸，田中觉得自己大概知道那是谁了。

 

“你说的案件是指？”柯南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支笔，开始在手上打转。

 

“啊，是这样的。”田中看着对方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知为何也安心了下来，几日来提心吊胆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我可能要被杀害了！”

 

这句话尤为惊人，一出口不仅柯南手中转着的笔停了下来，灰原哀也转过头来略带惊讶地看着他。

 

田中看着对方直起来的腰板暗喜，十分满意自己的话带来的效果，面上还是弱弱的开口：“我的家庭比较乱，父母最近在闹离婚。”他从口袋掏出一封信，推到柯南面前，“前两天我收到了这封恐吓信，内容是今天下午要在那个桥底取走我的性命。”

 

柯南掂了掂信封，并没有急着打开：“那个桥底？”

 

“哦哦！”田中看上去才反应过来对方不可能知道自己说的是哪个桥，“就是我每天回家会路过的那个桥底。”

 

他趁机最后发出邀请：“江户川同学，能请你今晚陪我一块回家吗？我很害怕。”

 

田中最后一句声音有点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柯南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答应了。

 

 

“手抖，脸红，出汗。”田中后脚刚踏出活动室的门，灰原哀不悦的声音便响起，“那是紧张的表现，可不是害怕的表现。”

 

“啊。”柯南还在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在撒谎了。”

 

“更何况，这种事情找警i察不是比较好吗？”少年脸上不以为然地笑着。

 

“那你为什么？”灰原哀感觉到不可思议，抓着书沿的手指突然用力，“他很有可能是想要害你！”

 

因为他看上去很孤独，柯南看着灰原在心里默默回答，像当初的你一样。

 

 

在灰原哀离开后的某一个晚上，柯南去阿笠博士家借住。人到老年对感情分外珍惜，柯南到的时候老人正拿着少女的照片独自哀伤。

 

彼时柯南还对灰原哀单方面断了音讯的事情耿耿于怀，对博士表现出来的依依不舍产生了连带的不满情绪：“喂博士，别管那个冷漠女人了。”

 

“不是的。”在这种问题上，老人总是意外的坚持，“小哀虽然不爱表露情感，但事实上很珍惜这里的每一个人。”

 

“是吗？”柯南脸上分明是不相信的表情，对博士肉眼可见的偏心感到无可救药，“那她为什么当初不告而别？”

 

“小哀她是在惩罚自己。”博士的声音溢满了悲伤，“她觉得自己害你没法和小兰在一起了，所以惩罚自己也不能留在你身边。”

 

少年沉默半响，老人也没再说话，最后居然呼呼大睡起来。

 

柯南走到他身边，淡淡的酒味立刻扑面而来，博士的身边还摆着一个酒杯。好不容易把略显臃肿的身体移到床上，柯南把杯子里剩下的辛辣液体一饮而尽，盯着照片里茶发的少女陷入沉思。

 

 

此时照片中的少女脸上已经写满了不耐，柯南连忙安抚性地抽走女生手中的书，示意她不要紧张：“因为他看上去需要帮助，我觉得我可以帮到他。”

 

“开什么玩笑？”但灰原哀抬起头便对上那人坚定的眼神。

 

她顿时就明白了，身体靠上椅背道：“我只说一句，注意安全。虽然我不认为一名高中生会具备杀人的勇气。”

 

后半句是半调侃性质的，但却在冥冥中印证了看上去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实，作出了不可思议的精准预告。

 

 

灰原赶到时田中正把柯南按在地上，手里的小刀在侧着反射出白亮的光。又是夕阳西下又在桥底，她不太看得清楚两人的表情，却可以听见田中撕心裂肺的怒吼。

 

“为什么你可以拥有所有的一切？！”

 

“上帝独予你聪慧与英俊，受万众瞩目！”

 

“我呢？！我连个完整的家庭都要失去了！！”

 

话毕田中的情绪再次失控，胡乱地用力向下挥刀。灰原见状立刻甩开制服包，飞身向他直直撞上去。

 

大概连柯南都没有想到灰原哀以那么鲁莽的方式上前，田中被撞开的一瞬瞳孔狂震了一下，连忙爬起身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女生。

 

另一边田中狼狈地撑起身子，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反击的机会，本来就很动摇的杀人的心彻底消失，手中的刀滑落在地自嘲道，“你们报i警吧，反正像我这样的废物早已不配活在世上了。”

 

“不过是在你完美的人生多添一笔经历罢了。”

 

“不是这样的。”出人意料的，那个从见面开始一直很安静，连听到自己说要被杀了的时候都没有出过声的女生突然开口了，她低着头沉沉道，“谁的人生都不是完美的。”

 

“即使是江户川同学，也有着难以割舍的过去，要接受不得不的道别，对命运的不公感到无比的痛苦。”

 

因为我的错。灰原哀攥紧了拳头。

 

田中呆呆地看着二人，似乎不太敢相信她说的这些会发生在那个江户川柯南身上，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有柯南听出了灰原哀声音中的痛苦，她一直没有说出来过的那些深深的愧疚。

 

“她说的没错。”江户川淡淡地开口，女生闻言像是终于坚持不住了一样崩溃在地，被他眼疾手快的揽进怀里。被命运狠狠愚弄了的少年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田中，继续道：“我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也质疑过那些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但是，如果重新来过，我不会改变我作出的任何一个选择。”

 

“同样，我也不会逃避自己的命运，我只会向前。”

 

话毕，他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个姿势，将怀中还在发抖的茶发少女背到背上，捡起她刚刚英勇地扔在地上的背包。田中好像看见有眼泪从女生的脸上落下。

 

“但我或许还要感谢你，总算和这嘴硬的家伙把话说完了。”柯南若有所指地说道，“今天的事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夜里的路很长，好在背上的女生很轻，柯南还有闲情一边哼歌一边连贯地踢着一颗石头。唯独就是太安静了，他走的路有点偏，见不到半个人影不说，连路灯都在一闪一闪的，线路不稳的样子。

 

“你果然一直在怪我吧。”

 

好不容易等来她开口，谁知道第一句话就让柯南想要吐血。他觉得自己一番慷慨的演讲全白费了，对方看上去完全没有收到自己的信号。

 

他叹了一口气，把背上的少女放在路边的长椅上。她显然对他这个动作有点不知所措，本就白皙的脸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一片惨白。

 

柯南好笑地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女孩此刻是少见的脆弱表情，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去。

 

或许应该表述得更直接一点。

 

握住灰原的手，柯南在她的一片错愕中对上那双好看的碧绿眼睛：“我说过了吧，我不会后悔我做的每一个选择。在你走了之后，我才明白我的选择。”

 

灰原哀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呼吸急促起来。她有点想逃，却又舍不得少年带着光的眼睛，在一片寒冷和漆黑中耀眼得好似最名贵得月光石。

 

就这样，如宝石般的双眼注视着自己。

 

他说，我爱你，灰原。

 

 

*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拒绝。”

 

灰原哀用尽身上每一个细胞表达自己绝对不愿意站上柯南的滑板，两个成年人踩在一张滑板上面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很丢人。

 

“那不是因为上学快迟到了！”柯南见要来不及，放弃劝说，趁那人不注意一把把她拉上滑板。“抱紧了！”

 

被迫上了贼船的灰原哀强忍着同归于尽的冲动，在加速的时候还是伸手环住了少年的腰，假装听不见他得逞的放肆大笑。

 

快到学校的时候俩人改成走路，柯南把滑板搭在臂弯，和灰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二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隐隐约约间，他们似乎在周围的闲聊中听到了1年级有个学生去自首的事情，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

 

“江...江户川同学！”

 

又一次，柯南被吓了一跳。但这次他没能认出来这个女生是谁，他看向一同停下的灰原，那人脸上带着饶有兴味的笑。

 

柯南：“...”

 

女生的目光在灰原和柯南之间来回打转，没能读懂两人的关系。她只好红着脸问道：“请问...灰原同学和江户川同学是在交往吗？”

 

四周的同学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但是柯南很想说——我也不知道啊！

 

那晚和这女人表白后，原以为这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的事情，谁知道这女人听完后完全愣住了，然后到现在都没有给自己答复。

 

他不想随便回答，心虚地看向了身边那个气定神闲的少女。

 

那人脸上玩味不变，好一会才开口。

 

“谁知道呢？”

 

 

柯南呆在原地看着那人快乐走出的背影，四周看戏的人群已经散开。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离开的春天。那时春日的暖风夹着清幽的花香落在米花町的街道上，隐隐约约地裹在人身上，吹得人懒洋洋的忍不住直打哈欠。值时隔三个月，大街小巷的媒体已经不再热衷于反复报道那件惊天动地的大型跨国犯罪组织如何被一名十岁不到的少年和他的同伴们所摧毁的案件，转而争相鼓吹这名少年天才卓越的推理能力，以及他今天又在哪里破解了什么新的案件。

 

曾经笼罩在日本天空之下一片摸不着的黑雾终于散开，虽然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生活并不会因此发生什么特别的变化，有些人却终于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几乎从零开始地重新翻开人生的篇章。

 

如我们的爱。

-end-